论及弓就不能不提箭,我们不能不说弓弩是力量的来源,箭则是力量的载体,载体的性能对力量的发挥有相当影响。设计成熟的箭,通常分为箭头、箭杆和箭羽叁部分,箭头是战斗部,箭杆是平衡部,箭羽则是调节部。我们先来说箭镞,最初的箭镞是由兽骨、石头或蚌壳等制成(以骨制为主),殷商时期出现了铜镞,但由于成本较高,石镞和骨镞仍在使用。(西安张家坡的西周遗址中发现的铜镞62枚,而骨镞和兽角镞达310枚。)直至春秋战国时期,仍有部分骨镞用于习射,但已经不再出现在战场上了!箭镞的种类要远多于弓弩的种类,《周礼》中就记载了多种箭镞。商代的铜箭镞的设计已颇为阴毒,带有凸脊、叁角形扁翼,当箭头刺入身体后,两翼的倒刺会牢牢钩住合拢的伤口难以拔出,血槽(最多达到6条!)会将敌人的血液不停放出,使杀伤力大大增强。秦代箭头则提高了致人中毒的铅含量,可称毒箭!(秦簇的含铅量高达7.71%)同时与某些秦剑一样,飞越时代的表面氧化铬技术也使某些箭头历久常锋。但铜材较难得,秦代已经尝试用铁制作箭头铤部,而随着西汉炼钢业的发达,全铁制的箭头也问世了。早期铁箭头采用铸造,显然是舍不得铜箭头样式的阴毒,不过随即就发觉其锋利尚不及后者,于是只得改用锻制。锻制的缺点是浇铸而成的复杂造型必须舍弃,改为如铁剑的四棱剑身那般易于打造,但优点更为显著,锻制将使其比前辈坚韧得多。铜箭镞退出舞台,其开始与结束都在东汉。关于箭镞的种类,《唐六典*武库令》中记载了利于射穿皮甲的透甲锥箭,宜于射马的狼舌箭,人马兼射的柳叶箭,携带引火物的火箭等等。为了提高箭的杀伤力,古人还采取将箭镞煨以砒霜、涂以毒汁的办法。我们都很熟悉的关羽刮骨疗毒的故事就是毒箭应用的一个实证。有些箭具有特殊用途,如镞细如丝专射网子甲的穿耳箭,专射敌船蓬索的月牙箭,镞后有发声哨用于指示方向的鸣镝(即响箭),尾部有绳,射出后可以拉回的曳射等。另外提一句,古人为避免水战时所射火箭穿透力过强,射穿帆蓬无法引火,专门在引火药后绑上个小木头十字,这样火箭就可以钉在风帆上燃烧了,我们先辈的聪明才智可见一斑!由于锻制铁箭镞树立了宋代以前铁箭镞的基本特征—扁平四棱形,这是利于锻制的样式。从魏晋到隋唐,铁箭的分类就很简单,发展路线也就是使箭头更硬更长,足以穿透日益精良的铁甲,撕裂敌人的肌肉和骨骼。到南宋时的《翠微北争录》中,所规定的箭镞种类只有5种了,有利于大规模的标准生产。至于箭杆和箭羽的制造古代时期的变化不大。轻而韧的竹、木始终是箭杆的首选材料。而使飞行和下落遵循正确角度,从而飞得更远,攻击更加有效的箭羽,则以雕、雉、鹇翎为上品,雁鹅翎为差,在东周时期就能根据箭杆的浮水状态,决定其安装长度了。上面提到的《翠微北争录》中,已经分别详细规定了弓和弩的箭镞,箭翎,箭杆的形制、粘翎的材料工艺、箭镞与箭杆的重量比例,质量检验方法,工匠的追查制度等等,使箭的生产制造完全规范化了。至此,弓箭就已经成为了非常完善的战争利器!古代战争常以军阵对垒的形式展开,弓箭在军队中的作用和地位相当重要,唐代《太白阴经*器械》中记载:唐一军编制12500人时,装备“弓一万二千五百张,弦三万七千五百条,箭三十七万五千支。”弓箭手们于战阵前一字排开,控弓发箭,千弓同张,万箭齐发。霎时之间,矢如雨注,箭若飞蝗,一场残酷的锋镝噬血就此生成。对铁箭镞种类的细化始于宋代,这真是个颇为有趣的时代,军政软弱的同时,军事技术却有突飞猛进的发展。宋代以他那令人值得钦佩的耐性对每种武器都精雕细琢,而箭的样式也因之精细化,像铁脊箭、锥箭等,造型都已脱离扁平四棱形的单调,变得更加专业。到南宋时更拉开了火器时代的帷幕,对辽,西夏,金、元的连绵战争使火器迅速走向成熟,成为主宰战场的力量。不过在当时火器的射速和命中率不能令人满意的情况下,箭之序列的壮大一直持续到明代,并继续创立出更多令人目眩的种类和造型。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的士兵主要武器就是弓箭,原因很简单,这也是他们的主要狩猎工具。在马背上长大的战士,只吃牛羊,不吃米麦,驱羊随军,不愁后勤,一人数骑,不愁劳累,因此进军神速,刹那间并吞八方。由于这些游牧民族只能装备皮甲(这反而使得他们的机动性得以保持)而且他们作战不讲究战法,进攻队型不严密,所以并不适合象西方骑士那样排成方阵去冲击。只有弓箭才能发挥攻击的威力和灵活性,使不必接触敌人就可以给予敌人杀伤。他们的箭术是可怕的。史载,汉时一支汉军的巡逻队遭遇匈奴的射雕者,一仗下来,几十人的队伍就只有跑回去报信的一个伤兵,3个射雕者不折一人,最后还是飞将军李广亲自出马来把他们射伤捕获。不过游牧民族的弓论其质量并不比农业民族的要好。匈奴人早期的箭头是骨制的。而人在马上,无法借助腰俯力量,所以也不能使用很强的弓。辽军和金军骑兵,所开之弓箭不过6-8斗。即使这样也够了。野战时游牧民族往往聚集军马,集弓箭骑兵猛冲一侧,导致对方因为一角崩溃而全线崩溃。在与中原军队的战例中,这样的例子很多。弓是以轻便、快速为特点的,在清中期前始终占据着骑兵远射兵器序列的主力地位,而当火器的发展淘汰了强弩时,弓也仍能扬己所长与火器平分秋色了400年。至十九世纪中叶,太平天国战争中已基本上不用弓箭。弓箭虽是战争杀伐之物,但在中国古代生活中也被扩衍使用:箭既能携带书信远距离射寄,也能够被用以游艺比赛、因事设判。射箭也就成为古代一种竞技和娱乐色彩浓厚的活动,帝王将相们常以射箭比赛来赏赐属下,嬉戏游乐。唐时宫中连宫女也要学习射艺,并有射鸭,射粉团等多种游戏。而在宫廷中沿习了很久的雅戏“投壶”——将箭枝徒手掷向壶口,就是春秋“射”礼之变。 当冷兵器时代在一百多年前结束时,弓箭矢镞也从历史舞台上黯然消逝。现在在我国传统弓制作方面面临着失传。1998年北京聚元号第九代老艺人杨文通老先生恢复了我们满族传统牛角复合弓的制作,将工艺传给了第十代传人杨福喜先生,2006年聚元号弓箭已经成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现在第十一代传人杨燚已经开始向父亲学习制作传统牛角复合弓,在安徽阜阳张利先生历经十年时间完成了对现代传统弓的研究和制作,在国内传统弓的制作方面,他们已经成为了引路人,现在国内已经有很多朋友向他们几位前辈学习,制作,练习传统弓。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工艺继续传承我们的子孙后代。现在弓箭与中国文化的已经成为不可分开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