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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於玉韘演变的探讨(作者:黑衣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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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30 22:54:1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韘,是商代实用於射箭的器具,相沿至东周战国已趋式微,汉代时不但香消玉殞,取而代之者,竟是不能射箭的装饰用玉韘形珮。时至魏晋南北朝,偶见韘形珮一如凤毛麟角,之后终不复见,似已消失殆尽。
中国古代玉器的发展,多如上述此消彼长的现象,即从原始的形制,凡歷经时代越长,其变化就越繁,甚至发展到最后,因功能与纹饰大异其趣,往往被世人误以為两种互不关联的玉作。
本文试以玉韘為例,探索其歷来的沿革,以中国重要的考古发掘品為标本,辅以海内外公私收藏的传世品,并结合了相关的歷史文献,以概括其基本特徵,分析其演变的轨跡;同时衬附相关的时代特性,并赋予演绎的内涵及客观的评价。
关键字:韘、韘(形)器、韘(形)珮、龙、螭。

前言
玉器文化是组成中华文明重要的一部份。随著近年来玉器考古的新发现不断,為古玉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科学资料。
就玉器发展史的研究而言,不难理解,任何一段歷史时空所形成的玉器风格,多系继承前代既有的基础而发展的;尤以某一时段早期的玉器形制、纹饰及其功能,多与前一时段晚期的玉器风格,具极密切的连带关系,一如人类学领域所指陈,此系「文化素材传承」的过程。但若将时段拉长,特别是前与后相隔久远,例如从商代延伸到汉代,期间经历好几朝代,我们将可发现另一有趣的现象,即原始的一件玉雕,经长期演变所造就的新形式,不但使其固有的形制、纹饰与功能早已改头换面,甚至可能被世人误以為是前后两种毫无关连的玉器,此乃「社会文化变迁」

商代晚期的玉韘
商王朝自盘庚徒殷后,歷经八代十二王,共273 年,考古学界将此一歷史时段釐订為商代晚期。在武丁时期武功强盛,势力远播,是时的琢玉工艺与青铜冶铸技术一样,精品迭出,蔚為大观。特别是1976 年妇好墓发掘之后,大量珍贵的玉器出土,引起学界高度重视,其中发现一件精美的韘形器(另称「韘器」),(图一)即本文探索素材的第一件。据《说文》载:「韘,射决也,所以开弦,以象骨,韦系,著右巨指。」该韘器形為筒状,下部平整,上端呈斜面式,中空,可套入(左、右手不拘)拇指。正面雕琢兽面纹,巨角如牛,双耳后贴,方眼,无鼻,双眼下各钻一孔用以穿绳,背面有一横向凹槽,可纳弓弦。韘器之用,应先套於拇指上,并将绳繫於手腕以防脱落,嗣而利用凹槽扣弦张弓以為射箭。(图一C)据此可知,早在武丁时代就已应用了韘器於射箭,这是目前所发现时代最早的一件韘形器。

韘形器套指

另见台湾淡江大学歷史学系提供一件形制类同的韘形器。(图二)
该韘器的形制,基本上与图一类同。器形俱為筒状,下部平整,上端呈现略微平缓的倾斜面,中孔内径2.22 公分,大小适可套入左或右手的拇指。正面浮雕兽面纹,双角张扬,菱形眼,鼻形隆起,双眼下方也钻两孔俾以繫绳。因久经土沁而白化严重,玉呈黄褐色,器表打磨光滑,加工精细,从琢作、雕工、钻孔、抛光及沁蚀的特徵看,并比对若干商晚期考古发掘品的主要特点,本件韘器应可姑附於商代晚期。唯一不同的,即其背面没有横向的凹槽,既无凹槽,何以鉤弦?倘无法扣弦,当与射箭无关。依此之见,不禁令人质疑本器既无「射决」的功能,又何能称谓為「韘」?是否古代的韘器,并不仅止於射箭的功能?至目前為止,类此歷史之谜还未得解,尚待更多的考古发掘品来验证。但察大陆学人傅熹年氏,也藏有一件没有横向凹槽而同名的韘形器,(图三)其形制与图二基本类同,或值得比对参考。惟依所雕琢的工艺技术之精良,傅氏断為战国时代。无论如何,图二及图三皆以图一考古发掘品為标準器,经详察比对彼等的基本特徵,从而考订或暂订為韘形器的传世品,為本文探索歷代玉韘形制与其风格演变的方法之一。



商代晚期 韘形器

战国时代 韘形器

西周时期的玉韘
1981 年陕西省扶风县北吕村25 号西周墓,出土一件汉白玉石的韘形器。(图四)其形制与商晚期的韘器明显不同,从原具一定高度的筒状,演变成低矮的舌状。所相似之处為,皆钻有偌大的中孔俾以套指,但套入者应系食指而非拇指。底部平齐,上端呈前高后低的斜面,上端器缘钻有四小孔,应用以穿绳繫於手腕。
据大陆学人刘云辉先生指陈,本件韘器系射箭时作鉤弦之用,并说明这是迄今為止在墓葬中发现,隶属西周时期唯一的一件韘器。13按图索驥,令人费解的是,从形制及其结构上,著实不知套指之后如何鉤弦射箭?倘依专家那志良先生所引《诗经‧卫风‧芄兰》:「童子佩韘」之说,而认為是「给童子戴上一个圆筒饰物」而非用以射箭,那麼又不符刘氏所称「中心圆孔正好套入成年人食指」之所用。总之,这件举世唯一的弧品,固然令人不解其功能之所以,但其舌状及高度变矮的形制,却趋近於东周春秋时期的韘形器,耐人寻味。

下图為图四 西周中期 韘形器
高2.3-1.2 宽2.7
孔径2.3 公分
陕西省周原博物馆藏



西周中期 韘形器


东周春秋时期的玉韘
中国玉器专家杨伯达先生认為,从各地春秋时代墓葬出土的玉器发现,春秋早期与西周晚期的玉器较难区别,直至春秋的中、晚期以后,才有了明显的变化。惟笔者遍察相关资料,尚未发现隶属春秋早期的韘器,但见河南辉县琉璃阁墓甲,出土一件春秋中期的韘形器;(图五)山西太原市赵卿墓则出土两件春秋晚期的韘器;(图六)
以下三件皆光素无纹。另见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清宫旧藏中,亦陈列一件春秋时代的虺纹玉韘。(图七)

下图為:
图五 春秋中期
韘形器
高、宽、孔径皆不详
(摘自《中国古玉研究
论文集》页129)

图六 春秋晚期 韘形器
高不详,长4.20 宽2.80 孔径 2.10 公分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3》页192)

图七 春秋时期
韘形器
高2.00 长4.20
宽3.10 孔径2.30 公分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摘自《故宫博物院藏
文物珍品全集》页139)



春秋中期

春秋晚期 韘形器
春秋时期
如以下图八「春秋时期韘形器结构图」所示可知,以上四件春秋中、晚期的韘器与图四西周的韘器相较,在形制上虽有部分类同,但最显著的差异,在於春秋韘器结构上的东北或西北侧端,有一柄状的凸翼,此為韘器射箭时用以扣弦张弓的最主要结构。(图九「韘器套指鉤弦示意图」

当代若干学者多以為类此(东周时期)韘形器不可能用以鉤弦射箭,并归诸於非实
用器,或放实用器但為佩戴的装饰用品,故不适於「韘形器」之称,应改為「韘形玉饰」
或「韘形珮」较為妥切。这种错误的见解,起因有二:其一,可能受商代韘形器及相
关资料的影响,误以為韘形器一概应套入拇指,不察因时代的沿革,正如图九所示,系
套於食指用之。其二,受商代韘器横向沟槽用以鉤弦的影响,不察后世韘形器(东北或
西北)侧端的柄状凸翼之结构用途,确系用以扣弦张弓的主要配备。春秋时期韘形器结构图韘形器套指钩弦示意图

东周战国时期的玉韘
至战国时期,似乎玉韘颇多经见,据近年的考古发掘所知,出土不少形态各异的韘器。如湖北随州市擂鼓墩曾侯乙墓,出土一件战国早期的韘形器;(图一○)河南洛阳中州路墓M9042、M2403、M2415 各出土一件也属於早期的骨韘;河北平山县中山国3 号墓,也出土一件同时期的玉韘。(图一一)据考古报告指陈,出土时的位置皆在人骨骸的手部,可见韘形器非但是件随葬品,也是墓主生前射箭的实用品。另在清宫旧藏的传世品中,亦见一件战国早期的韘器,正面琢以勾连云纹,反面為蟠虺纹,其侧端(东北向)的柄状凸翼,雕作一张口的螭虎,(图一二)颇為华丽生动。当然,它是一件可以扣弦张弓的实用器,毋庸置疑。

下图為:
图一○ 战国早期 韘形器
高1.00 长4.30 宽3.40
孔径2.20-1.90 公分
湖北省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
10》页98)

图一一 战国早期 韘形器
高不详 长4.20 宽2.70
孔径2.10 公分
河北省文物研究所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1》
页166)

图一二 战国早期 韘形器
高1.20 长4.50 宽4.20 公分
孔径不详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摘自《故宫博物院藏文物珍
品全集40》页194)

战国早期 韘形器
倘如香港学人杨建芳先生所指陈,认為战国时期的玉韘,因「器体短矮,而又无容纳弓弦的横向小凹槽,并且倾斜一端的内表面,也有浅浮雕兽面纹,这些特点充分表明:东周时期的韘形玉饰不可能用於鉤弦,也不是套在拇指上使用,即非实用器或放实用器的玉雕,纸是供身上佩戴的一种装饰品而已。」笔者以為,该器固然不能套於拇指上使用,但若套在食指上,一如图九所示,却是一件洽如其份的实用韘形器。爰是之故,杨氏所喻因不能套在拇指上的韘器,应改為「韘形玉饰」之称,显然并不十分贴切。反倒是现藏於北京故宫博物院,同属於东周战国时期的传世品「玉凤鸟纹韘」,(图一三)才是一件不能套指,也不具实用功能,仅供佩戴装饰用途的「韘形珮」(另称「韘珮」)。本器扁薄,厚仅0.5,上下长7.0,左右宽2.4公分。从结构看,上侧端的柄状凸翼,被鏤雕成一凤鸟,已失去了鉤弦的实用性,下侧则美化為分叉的鸟尾;器体的正反两面,分别以阴线刻绘螭纹与鸟纹,器中孔径约1.6公分,理当无法套指,器顶钻一细孔俾以穿绳佩戴。全器造型在韘器的主体形态 下,佈局对称,碾琢讲究,是一件华美的装饰用玉,笔者另称「韘形珮」,以别於实用功能的「韘形器」。

战国时期 玉凤鸟纹韘(形珮)
以上所陈可知,韘形珮的形态固然来自於韘形器,但值得注意的是,两件功能各异的玉器,系同时间并存的,并非因韘形珮的出现,从而取代了韘形器,至少在东周战国时期,韘器与韘珮是互见共存。

台湾淡江大学歷史学系所提供一件战国晚期的韘形器,(图一四)及另一同属战国晚期的韘形珮,(图一五)洽可作為上述立论的佐証。

察韘形器的正反两面,佈满了饱满的榖纹,及浮雕的几何式花纹。用以鉤弦的柄状凸翼及反面局部,阴刻纤细缠绵的云纹。类此纹饰的构图,多盛行於战国中晚期,至於造型,与河北平山县中山国3 号墓的韘形器(如图一一)基本类同,尺寸大小与高度也相若,是以本器当推断為战国晚期。惟其柄状凸翼位於(反面的)右上侧,适套用於左手食指以扣弦张弓,从而推知,本器当為左撇子所用。

如下图一五的韘形珮呈扁平片状,主体尚不脱离上尖下(椭)圆的韘器形态 ,而中孔直径不过1.43 公分,当然无法套指用以鉤弦。正面阴刻的如意云纹,游丝飘逸如云烟繚绕的柔和;反面浮雕的几何形云纹,却如矩阵密佈澎湃汹涌的刚毅。类此阴阳相谐的刻绘,亦為战国中晚期常见的纹饰形态。韘珮之上与侧端,则以出廓的佈局和鏤空的技法,琢作龙及凤形蹯踞於器缘相望,其刀法刚劲简鍊,气势雄伟,与上述中山国3 号墓出土的一件玉龙纹饰板酷似,31是以本韘形珮当可推為战国晚期器。

下图為:
图一四A 战国晚期 韘形器
高1.43 长4.52 宽3.61 孔径2.02 公分
台湾淡江大学歷史学系提供

图一五A 战国晚期 韘形珮
上下高7.90 左右宽5.40 厚0.58
孔径1.43 公分
台湾淡江大学歷史学系提供
战国晚期韘形器
战国晚期 韘形珮

西汉时期的玉韘
一、西汉早期
西汉早期的玉器,仍多延续战国晚期的用玉传统,从江苏北洞山楚王墓及广州南越王墓所出土玉器的情况分析,装饰功能的用玉,在整个随葬玉器中占相当大的比例,不但显现出当时玉器风格及工艺水平,而且从其造型和纹饰的工整精緻,亦不难窥知,装饰功能的玉器,在在成為突显墓主身份、地位及权力、财富的重要表徵。

以广州南越王墓為例,随葬的韘形珮高达7 件之多,為上述各墓之冠。每件韘珮的造型皆很奇特,如图一六,长.20、宽4.00、厚度仅0.40、孔径不过1.60 公分,器体脩长,正面稍隆,背面微凹,左右两侧出廓鏤雕為一大一小的凤鸟,摇曳生姿,气质不凡,尤以不相对称佈局的设计,更显得份外的华美秀丽。惟令人讶异的是,曾雄霸岭南一方的南越王,既拥有造型精緻、数量最多的韘形珮,但却不见一件实用的韘形器,何以如此?颇费思量。

倒是同属於西汉早期的江苏徐州北洞山楚王墓,出土一件造型酷似韘形器的韘形珮。(图一七)其长5.80、宽4.50 公分,厚度及孔径不详,正面弧凸,背面内凹。依其结构解析可知,原用以鉤弦的柄状凸翼,概如其形琢作成一凤形蜿蜒於器上,加诸穿梭於阴刻的云纹,使形态生动而传神。虽不知中孔直径能否套於食指,但依器形外观而言,几与战国晚期的韘器近似,惟因凤首的造型确不能鉤弦,是以本器应归属於装饰用玉的韘形珮。

台北藏家八玉苑,亦藏有一件类同韘形器的韘珮。(图一八)其长5.25、宽3.70、厚1.60、孔径1.85 分,器体略扁,正凸内凹,器上侧端的柄状凸翼,形成一出廓鏤雕的长尾凤,佇立在器面浅浮雕的龙纹上,一幅凤鸟婆娑、神龙腾越的气质神韵栩栩如生。依形制上的解析,与图一七的结构基本类同。故本器当推為西汉早期的韘形珮。

大体上,西汉早期的玉韘,即使承袭了战国晚期的遗风,但细察下,仍不免看出若干具体的变化:
(一) 倘以图一四战国晚期韘形器為例,演变至西汉早期,其原用以鉤弦的柄状凸翼,多被鏤雕美化成出廓的凤鸟形,如图一七及一八,看似实用的韘形器,实则已尽失扣弦射箭的基本功能,逐渐过渡為装饰用玉的韘形珮。

(二) 倘以图一五战国晚期韘形珮為例,时至西汉早期,其出廓的凸饰已演化成左右的附耳状,造型富於变化,正如图一六所见,左右两隻变形的凤鸟与等长却不相对称的设计。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凡实用的韘器,因套在食指用以扣弦之需,故皆具一定的高(厚)度以上。相反的,对於装饰用的韘珮,因主要的用途在於佩戴,故形态趋於扁平、中孔渐小、纹饰考究华丽。由此可知,凡功能改变,其形制也相应而变,这是歷来玉器琢作,所必遵循的不变法则。

图一六 西汉早期 韘形珮
上下高7.20 左右宽4.00 厚0.40 孔径1.60 公分
广州西汉南越王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11》页102)

图一七 西汉早期 韘形珮
长5.80 宽4.50 公分 厚及孔径不详
江苏省徐州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玉器全集4》图版一五)

图一八 西汉早期 韘形珮
长5.25 宽3.70 厚1.60 孔径1.85 公分
台北藏家八玉苑提供



西汉早期 韘形珮

二、西汉中期
从近年的考古资料所悉,西汉中期以后,几不见实用的韘形器,但作為装饰用玉的韘形珮却广為风行。形制上除扁薄片状的发展外,在主体 两侧(出廓)凸饰的造型,不但益显发达而且夸张。例如河北满城一号,中山靖王刘胜墓所出土的韘形珮,(图一九)形体椭圆,薄如片纸, 两侧鏤雕的凸饰,為上下层叠的游云,固然是左右形似的佈局,但却是长短(多寡)不一的表现,虽也属不相对称的设计,但其轻重悬殊的比例,反而突显出夸张美化的目的,加诸碾琢讲究,线条流畅,使凌云浩气回旋縈绕,令人瞩目。倘以今日审美的观点言之,确不失為一件秀美典雅的装饰用玉。
另件满城二号刘胜夫人竇綰墓,也出土一件形体相似的韘形珮。(图二○)两件相形,风格一致,其华丽柔美不分伯仲。

图一九 西汉中期 韘形珮
长10.00 宽4.10 厚0.30公分 孔径不详
河北省文物保护中心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1》页191)

图二○ 西汉中期 韘形珮
长5.20 宽4.10 厚0.30 公分 孔径不详
河北省文物保护中心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1》页191)

西汉中期 韘形珮
八玉苑亦珍藏一件西汉中期的韘形珮。(图二一)上下高6.04、左右宽4.63 公分,其形态略厚,為0.94 公分。正面弧凸,反面内凹,左右各以鏤雕及浮雕的技法,琢作龙蹯虎踞於出廓的两侧,神出鬼没并对峙在激扬的云天中。孔径原為1.70 公分,但被澎湃如浪花的云朵,给覆盖了两边,徒使间距仅餘0.90 公分。这种设计,更强烈的显示,中孔原套指的功能已废而不用,仅留為装饰美化的目的而已。本器白玉略青,质地细腻温润,间有局部沁斑;刀法嫺熟洗鍊,龙虎生动传神,刚柔并济,赏心悦目。

图二一 西汉中期 韘形珮
上下高6.04 左右宽4.63 厚0.94
孔径1.70-0.90 公分
台北藏家八玉苑提供

图二二 西汉中期 韘形珮
上下高8.00 宽3.50 公分 厚与孔径不详
河北省文物研究所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1》页203)



西汉中期 韘形珮
西汉中期的韘形珮,另见一种新款式的发展,如河北定县(今定州市) 号墓出土的韘珮。(图二二)上下高8.00,宽3.50 公分,形体趋於狭长形态,虽厚度未详,但整体观之,应系扁薄的片状。出廓的凸饰,鏤雕口衔綬带的长尾凤鸟,依偎於高耸的竹木旁。本器值得注意的特色有二:其一,原分為两侧而各自独立的凸饰,现已相互的连结,成為单一的构图,并环绕分佈於主体 的绝大部份。其二,中孔不但口径趋小,而且呈现椭圆,足见其设计的考量,在於配合整体狭长形态的美化所需。

以上特色,在同时期各地的墓葬出土者也不少见,如陜西西安市北郊陈请士墓、(图二三)河南永城芒山镇僖山汉墓,(图二四)都出现若干类同的韘形珮。笔者以為,类此几近环绕式包围,而中孔椭圆细小的韘形珮,应风行於西汉中期的晚段,以致西汉晚期韘珮的设计,据而大放异采。

图二三 西汉中期 韘形珮
上下高7.10 宽4.40 厚0.40 公分 孔径不详
陜西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所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14》页135)

图二四 西汉中期 韘形珮
上下高7.40 宽4.00 厚0.50 公分
孔径不详
河南博物院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5》页225)



西汉中期 韘形珮

三、西汉晚期
晚期的玉韘,继承了前期的风格外,在原几近环绕包围式的形态上,设计佈局此起彼兴,也愈趋斗艷争奇。如台北藏家八玉苑,提供一件洽与图二四相辉映的韘形珮。(图二五)察高8.05,宽5.14,厚2.20,孔径1.80 公分,青白玉,质温润,全器篤实雄厚,為挺拔生动的圆雕。以韘的原形 為主体观之,中孔周边的微弧面,以阴线及浅浮雕刻绘滚滚采云,表现出浩气蓬勃的生命力;主体外围则以掏膛高浮雕的技法,琢作刚健俊俏的龙及虎,其矫健的力道与优美的线条,将龙腾虎跃的体态环绕在主体的周围。其龙虎相搏的雄伟气慨,如同潜蛟腾越於狂澜的滔滔云海中。类此憧景与夸张的妙合,正是风格上跳脱了旧有的传统气息,灌注了新的风貌和审美的价值,才能突显出如此豪气干云及浑重深沉的气势,其庄严奇美的神采,不正也展现出大汉盛世的时代精神。

图二五A 西汉晚期 韘形珮
上下高8.05 左右宽5.14 厚2.20 孔径1.80 公分
台北藏家八玉苑提供

西汉晚期 韘形珮

另如湖南长沙五里牌7 号墓,也出土一件包围式的韘形珮。(图二六)高9.00,宽3.70,厚,0.55 公分,外观狭长而扁平,中孔椭圆。当以韘的原形 為主体,其上端突尖处,隐藏在出廓的凸饰中;但见主体周边环绕两隻鏤雕的独角螭龙,穿梭翻滚於层叠的九云霄中。《楚辞‧大招》所云「螭龙并流,上下悠悠」,在汉代讖讳神学大兴,占卜之风盛行,之所以「乘云气,御飞龙」而「羽化登仙」,46往往是世人心盪神驰的崇高嚮往。本韘形珮的风姿卓娜,所反映出斯时的世俗信仰正洽如其份。

此外,江苏扬州市邗江区「妾莫书」汉墓,出土一件构思奇巧的韘形珮。(图二七)其高7.80,宽1.80 公分,形体的设计更显脩长而轻巧;一侧浮雕足踏流云的龙纹,另一端则小螭依偎交缠於龙身。刀法流畅嫺熟,造型生动活泼,其质纯、形雅、工精、意深的特色,皆反射了当时世俗与价值的共相。

总之,西汉晚期的韘形珮,虽各个嫵媚千秋,但也具若干共同的特点:一、外观形体,即器身较趋向狭长的形态发展,孔径亦因而趋小,间或略大,且其圆孔也倾於椭圆的变化。二、左右两侧出廓的凸饰异常发达,甚或夸张式的包围主体 的周边。三、正因上述形制美化的需求,故两侧出廓的龙虎或其他鸟兽纹,随形显得格外脩长而蜿蜒,或与衬附的云海攀援缠绕,其生动活泼或凝厚简鍊,皆不难窥见时代风尚的神采。

图二六 西汉晚期 韘形珮
上下高9.00 宽3.70 厚0.55 公分 孔径不详
湖南省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10》页221)

图二七 西汉晚期 韘形器
上下高7.80 宽1.80 公分 厚与孔径不详
扬州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7》页130)

西汉晚期 韘形珮

东汉及以后的玉韘
据资料显示东汉的韘形珮,其数量远逊於西汉,但在造型和纹饰的发展却更富於变化。例如湖南零陵县东汉墓出土的一件韘珮,外廓為奇特的椭圆,中孔细小也随外形而椭圆,孔外鏤雕的螭蚊佈满全器,发掘者竟称之為「羡璧」,其变化多端可见一斑。

陜西华阴县东汉司徒刘崎墓出土的韘形珮,50(图二八)高10.20,宽6.30,厚0.40,孔径1.80-3.70 公分。外围轮廓近似椭圆,薄如片纸,中孔明显变為长形椭圆;主体 的周边,鏤雕三隻头上独角的螭龙,交缠穿梭於层叠的浮云间,擅以阴刻的曲线和短而平行的细线,装饰龙躯和四肢,藉以彰显体态的流畅与动感,為东汉时期常见的装饰手法。

河北定县北陵头村中山穆王刘畅墓,也出土一件类同的韘形珮,(图二九)长15.60,宽7.00 公分,厚度及孔径未详。据大陆的研究指陈,该珮形态由原来的直竖,已变為横置,但笔者细察下,倘依韘器固有的主体 观之,该珮仍不悖上尖下(楕)圆的传统,应视為直竖而非横放较合情理;但若以艺术的角度言之,横竖概见仁见智,故此暂不定论。

见其器形外廓狭长椭圆,一如窄长略弧的中孔。上下两端各鏤雕一隻独角的螭龙,脩长的躯体相互交缠,包围了韘形主体 的四周。局部以细短的阴线勾勒,如同流利的毛雕,使奔腾的双螭,益显飘逸翔飞的神境。

无论如何演变,在东汉形制繁縟的韘珮中,仍依稀得见韘形主体 ,不过相较下,东汉的韘形珮毕竟与西汉具若干的差异,较显著的特色為:一、在主体 外围,出廓而发达的凸饰,因构图交相缠绕的佈局,使韘形的上端突尖若隐若现,倘非详察,恐难发现。二、中孔的形态,常与外廓一致如影随形。如图二八与二九所见,椭圆的外廓,必带有椭圆的中孔,且孔径往往刻意的缩小,以增孔外美化的目的。三、环绕於韘形主体 外围的凸饰,不论系鸟兽或流云的纹饰,不难发现皆以浮雕及圆雕的技法所碾成,是以鸟兽云纹更显纤细而缠绵。

图二八 东汉时期 韘形珮
高10.20 宽6.30 厚0.40 孔径1.80-3.70 公分
陜西华阴西岳庙文物管理处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14》页167)

图二九 东汉时期 韘形珮
高15.60 宽7.00 公分 厚及孔径不详
河北定州市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1》页210)

东汉时期 韘形珮

即使东汉的韘佩多为精致,然数量并不丰富,延至东汉以后,随政治动荡、经济萧条、社会不靖等客观因素的影响,韘形佩的发展也趋式微。在江苏南京市中央门外郭家山的东晋早期墓中,偶见一件精工细雕的韘形佩,(图三○)高7.10,宽4.60,厚0.47公分,形制上与东汉的韘佩大同小异,在中孔的周边,镂雕双螭跨张的穿云缠绕,惟韘形主体的 已非常模糊,几难复见。

另在南京市仙鹤门外仙鹤山6 号的东晋墓,也见一件扁薄如片纸的韘形佩,(图三一)高8.90,宽8.00,孔径特大3.90,但厚仅0.30 公分。固然韘形主体 清晰可辨,但见两侧镂雕的龙纹,乃其阴线刻绘的装饰,皆不够闲熟流畅,图像生疏,不但与前述历代精美的韘佩大异其趣,同时也反映出晋代玉作的衰微。

魏晋南北朝以后,似乎不见有韘佩出土的记录,或公私立传世品收藏的刊布。直至清代中期,因乾隆帝嗜古爱玉,旋有摹仿古玉的雕作。在《中国玉器全集6》得见著录三件韘形佩,(图三二、三三、三四)其碾琢雕法概仿汉代作品,虽工艺讲究精巧细腻,然装饰复杂一如吹毛求疵,徒具匠气而已。

图三○ 东晋时期 韘形佩
高7.10 宽4.60 厚0.47 孔径不详
江苏南京市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玉器全集4》图版二八八)

图三一 东晋时期 韘形佩
高8.90 宽8.00 厚0.30 孔径3.90 公分
江苏南京市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出土玉器全集7》页171)

图三二 清中期 韘形佩
高8.00 宽5.70 公分 厚不详
北京首都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玉器全集6》
图版一五八)

图三三 清中期 韘形佩
高7.70 宽4.60 公分 厚不详
北京首都博物馆藏
(摘自《中国玉器全集6》
图版一五九)

图三四 清中期 韘形佩
高7.40 宽5.40 公分
厚0.8 公分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摘自《中国玉器全集6》
图版一六七)
东晋时期 韘形佩

清中期 韘形佩
结论
依本文的研究可知,从商代晚期具原始形制的韘形器,发展至东周战国时代,韘器的形制已迥然不同,同时也出现了以韘器為芻型的韘珮。易言之,原具射箭实用功能的韘形器,在战国晚期已趋式微,与此同时也分化出佩戴装饰功能的韘形珮。

时至西汉早期,更不见韘器的出现,此后徒见韘形珮的美化精进,尽求争奇斗艷。甚至到东汉晚期,韘形珮的主体 ,上尖下圆的形式,日趋隐约而模糊。到魏晋南北朝之后,韘形珮的形制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其他装饰功能的玉珮。虽清中期再见韘珮三件,但属乾隆帝放古之作,為免蛇足,当可置之不论。

研究的过程裡,最令人好奇的是,西汉以后的韘形器既已香消玉殞,那麼如何射箭?之后两千年来数不尽的征战中,是否因战术的改变,或兵器的改良,转相研发出新的材质或新的形制用以射箭?因不涉本文领域的范畴,容另文论列。

此外,取而代之的韘形珮,主要风靡於汉代(西元前206-西元220)四百餘年,玉饰之风格千娇百媚,所彰显的时代特性,在结论中亦应陈明:察中国古玉所呈现的形制与纹饰,不但是种极富特色的艺术形态,也往往反映出中国文化史的重要表徵。因古玉不但蕴涵著广泛而深邃的社会文化与精神,同时也体现出古代生活哲学和美学的主要成分,故在探索中国文化发展史上,古玉占有相当重要的价值与地位。两汉的韘珮纹饰,常见的龙螭游云最為盛行。龙、螭在古代神话中皆為水神,最具有兴云致雨的神力,是以韘珮中的龙与螭,每每凸露双睛分外传神,躯体雄健,滚翻腾越,其气势磅礴,出神入化於澎湃汹涌的浩气凌云中,充满了激荡狂澜的力美,表现出古来「天行健以自强不息」的天命史观。

在汉代,瀰漫著崇奉仙道符讖之风,世俗争言神仙方术、宠鬼迎神每為常态。是以韘珮主人冀期「乘云气,御飞龙」以遨游云天,成為神仙灵魂,以满足所响往的「羽化登仙」,此乃仙道「生时长生,死后昇仙」的人生观与生死观。意寓著死亡并非生命的归宿,而是神仙世界新生的开始,从而获得永生的人格与极乐的神格。

透过韘形珮龙螭游云的纹饰,传达生动而诡奇的仙道思想,其精神内涵系建立在神与人相谐的理想中,无外乎也正表达了自古以来天人关系的哲学理念。

玉韘的演变如同一面镜子,它反射出古老时代的社会观念、世俗情感和宗教信仰,对后世体验先民的精神世界,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歷代的韘器与韘珮,皆我中华弥足珍贵的文化遗產,不仅為玉韘演化的轨跡提供了实物的証据,另以艺术的角度观之,歷来各异的题材美术之奇葩竞放,不正也绽放姹紫嫣红的熠熠风采吗?信哉斯言。





接下来是各时代玉韘彩图
汉 双凤纹韘形玉珮.
汉 凤纹韘形玉珮東漢 龍紋韘形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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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1-12-1 00:56:57 |只看该作者
这个不单要顶,还要CTRL-C,CTR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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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1-12-1 07:58:2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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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1-12-1 08:12:01 |只看该作者
越发展越精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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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1-12-1 15:47:52 |只看该作者
地中海式新人,用不了扳指哦。唉,继续练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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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1-12-2 12:26:29 |只看该作者
那个套在食指上的用法实际如何操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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